《设计的大地》连载——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中国及其设计活力

发布时间:2014-09-20   来源:北京工业设计促进中心

设计的大地:

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中国及其设计活力

在奥地利维也纳实用艺术大学《新兴经济体国家的设计》研讨会上的发言摘要

许 平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央美术学院设计文化与政策研究所所长

[ 摘要 ]

20 世纪的巨变改写了中国数千年历史文明固有的生活方式,现代设计的嵌入是一个缓慢而 艰巨的系统工程。但是,在学习、模仿、改进的过程中,中国向西方汲取了经验,形成新的设计文明进步的基础。20 世纪是中国设计力形成的准备阶段,21 世纪才是中国设计真正进步的开始。进入 21 世纪以来的十余年中,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中国不断显示出设计 变革的方向与趋势,这就是 :向设计的“大地”回归,以全球化与本土化的视野重新定位设计的意义,寻找未来的出路并从中释放设计的活力。

谢谢主席。我的讲题是《设计的大地 :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中国及其设计活力》,我想用尽量简单的语言和事实来说明当下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同时 也是后发展国家的中国所面临的文化挑战,以及中国 设计为选择新的方向而做的工作。

正如今天会议的多数发言者所关注到的,包括 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国家正处在一场重大变革的边缘,设计应当为这场变革提供正确的信息与价值提示,所以需要不断地总结历史经验并努力探索新的方向。

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的社会、生产、文化发生了 巨大的变化,一种强调无疆界、抽象化方式的新工业体系在推进生产方式现代化的同时,也将这个地球上 的多数国家与社会带入一个与传统切断联系,去除生 产与生活过程中与历史、文化、地域相关联的具体情 境体验,接受一种抽象化的文化标准与审美方式的新发展模式,从而激化了现代经济与工业化进程中的社 会矛盾。后发展国家看到了这些矛盾,努力在新的实践中避免这些矛盾及其影响。而中国设计如何应对这 种发展中的挑战,同样是一个现实而复杂的问题。

因为也正是在这一个多世纪里,现代设计进入中国,成为改变文化传统、重构社会经济的工具。而中国设计在学习、理解、审视与反思的过程中,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更适合于中国发展的方式。简单地说,最近的中国设计所 出现 的一系列变化,与 20 世纪以 来 中国社会现代化过程中的文化反思有关 ;与当下设计 中过度商品化的倾向所引起的警惕有关;与中国社会 最近日益凸显的民生需求有关 ;与近年来来自环境、 生态、资源等多方面的生存困扰有关。在下面的报告 中我将对这四个方面的因素分别作以说明。

众所周知,20 世纪的巨变改写了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 固有的生活方式。19世纪中叶之前的 中国,基本处于一个缓慢变化然而稳定有序的文化连续性之 中。在这种结构之下的行为、物质、制度与价值观念,是一个互为制约和有效联系的整体。图 1 是一幅中国明清之际的木版插画《拷红》,这幅小画能够为我们 提供一些有助于说明这种关系的生动细节。

图中的内容取材自中国元代(1271—1368)著名戏曲家王实甫(1260—1336)[1] 的代表作《西厢记》

该戏描写了一对敢于冲破传统家教束缚的青年男女勇敢追求爱情的故事。画面的冲突发生在代表着站在反 对立场上的老夫人与一位善良聪明并为年轻男女提供辩护的女仆红娘之间。故事的结尾是喜剧式的,聪明的红娘说服了代表传统势力的老夫人,并最终成全了一对年轻人的婚姻。事实上,这部戏不仅在元代之后 广为流传,以这个故事为原型的各种绘画也甚为有名,甚至连后世的陶瓷器纹饰中都有所表现。但我想提请 大家注意的是这些画面中不约而同地出现的某种“行为”与“场所”的“对位”关系,即我们所能看到的各种相关画面中,不仅场景大同小异,构图也是异曲同工。崔母“拷红”的场景往往都选择在厅堂之前,老夫人手上高举着代表“家法”的戒尺,身后必定陈 设着代表“厅堂”的条案,条案上摆放各式香炉与祭器,从这些陈设可以想象到画面之外具有威严气氛的雕梁画栋,以及作为厅堂背景的闺房楼阁、深深庭院。在这里,对中国传统生活方式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理解:“厅堂”这个“场所”的选择绝非偶然, 它在 中国家庭生活的结构中不仅意味着一种居所位置,更意味着某种集家族荣誉与规训传统于一体的“神圣空间 ”。在中国,有无数的集体记忆可以证明这些建筑中有许多画面上没有画出来的内容,这些空间的规定性与形式的秩序性以往更多地被给予负面的评价,但我想在这里强调的是,这种令人无法亲近但又难以忘 怀的微观场景背后,存在着一种千百年来约束、规范、提醒和影响着人们日常生活行为的精神结构,也可以说是整个中国文化的某种缩影与象征。在中文里有一个专门的词叫做“家山”。“家山”不仅指一种物理的空间故土,更指一种心理的家园寄情,一种在长期的 家族延续和血脉传承中形成的文化依托性与精神稳定性,其中的心理结构要比上述的故事插图更加丰富得





多也深刻得多。几千年来,正是这种寄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稳定而连续的文化整体性,为中国社会的日常生活提供一种坚实的精神氛围与现实的分层结构。

现代文明极大地释放了人的个性与面向未来的开拓性,但对于其切断人的内心世界与传统文脉之间的关联而带来的文化脆弱与集体性的社会焦 虑同样不可忽视。现代设计进入中国的过程,恰好对应着一种“解域化”的工业方式猛烈冲击着这种文化整体性的过程,因而与上述的社会矛盾之间产 生了复杂的交集。由于这种矛盾的交集,使得现代 设计植入中国社会的过程,远远不似一种艺术风格的生成或演化那么简单,它基本上应当被视为一种 与在地的文明与文化方式完全不同的价值系统“嵌入”(Embeddedness)[2] 与适应的社会变革过程。这种新的、代表着抽象性生产关系与文化方式的系 统“嵌入”,势必打破社会传统原有的结构,“腾出”相应的“空间 ”。这种空间关系的更替不仅是物质性的,更是精神性的;不仅是市场性的,更是生活性的 ;不仅是文化性的,甚至是制度性的,会在一种比人们的想象更为深刻的层面上影响一个民族的生活面貌与社会的整体氛围。图 2 与图 3 是 20世纪的百年之中上海同一处街景所发生的巨大变化。20 世纪的中国社会不仅面临着现代化过程中视觉景观的巨变,更面临着整个文化结构与传统精 神的重新定义。这个过程中通过向西方的学习、模仿和自我改进,汲取了经验,形成现代文明进步和成长的基础,但同时也生成新的困惑,需要不断地反思。

三幅图之间并没有既定的联系,分别出现于20世纪中国不同的历史时期,但它们似乎恰好与我们所说的“学习”、“拥抱”、“反思”三个阶段相对应,或许可以为我们阐释这种现代性发展的过程提供某种证明。图4是产生于 20 世纪初的一幅上海月份牌招贴画,当时这种绘画形式被广泛用于商品宣传,同时也在努力塑造一种新的视觉文化。画面描绘了一位沉思中的学习型女性形象,她打开窗户,凭窗阅读,呼吸着现代文明的新鲜空气,远 方有一艘驶向大海的轮船。她的面向与轮船驶去的方向一致,似乎在寓示一种寄情理想彼岸的精神出走。 不仅整个画面形象带有浓郁的时代气息,而且从“读书”的情节传递出一种新的时代风尚。从大海、轮船、新式书刊等图形符号的选取上也可以感受到一种对于正在出现的变化、对于不可知的“未来”的敏感追求。图 5 也是一幅上海月份牌招贴 画,产生于 20 世 纪 30 年代,比图 4 稍晚。画面 中 是一位满怀欣喜走 向现代生活的时尚妇人。她笑态嫣然穿着新式皮鞋准 备盛装出行,发式是时新的又是东方的,服装是新款的又是江南的;她身后的墙壁上挂着镶在新式镜框中 的风景画,衣柜上搁着用红木作底座的花插,墙边是洋气的沙发与现代的地板,脚下踩着西式的脚凳和传 统风格的地毯……似乎一切都表明:时尚的西洋文明不仅为精英文化层的精神出走所拥有,它甚至已经成 为普通市民拥抱生活、享受生活的形式象征。

图6 则完成于接近世纪末的1992 年,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深圳,由新锐设计师陈绍华设计。画面上已经完全没有了20 世纪初所洋溢的那种轻松 与愉悦,而只有交错纠缠、蹒跚而行的两条腿,一条腿西服革履,应当是“现代”的象征;一条腿戏装绣鞋,应当代表着“传统”;两条腿组成一个汉字“人” 形。这是一个在不安与焦虑中迈向未来的“现代中国”的隐喻。它表明:“传统还是现代”、“东方还是西方”这两大世纪提问不仅结为一体、交错纠缠,并且已经形成对中国社会及文化主体性的深刻困扰,它几乎就是一个世纪以来笼罩着中国变革进程的那种精神状态 的真实写照。

这幅招贴完成的 1992 年,正是中国改革开放重 新启程的年代。深圳是这次意义重大的改革决策滥觞之地,但是在“发展就是硬道理”的判断之下,并没 有完成对“如何发展”的深层选择。在那之后,中国 经济的快速发展就是一个众所皆知的故事。在“现代 化—西方化—城市化”的逻辑影响下,人们不假思索地模仿早期工业化过程中刺激经济发展的简单模式,图 6以沉重的劳动力成本与环境成本为代价换取了经济的高速成长,以高度密集的单极化城市发展视为文明建设、社会进步的象征。然而,今天被广为诟病的城市雾霾、不堪忍受的交通拥堵、日益对立的贫富差距等“都市综合症”正在显示出这种代价的沉重。

现代化的浪潮带动了中国社会乐于接受“设计”、“创新”介入经济建设、商业运作的需要,设计在中国的地位开始出现历史性的改变。从 2007 年中国总 理题词“要高度重视工业设计”以来的几年中,设计界经历了一个从“无人问津”到转向“明星化”效应的过程。平心而论,目前围绕着中国设计的政府推动、市场呼唤、企业关注前所未有,但是,这种热情中仍然包含着过多的“GDP 激素”从这种“高度”的设计热情到真正的民生福祉、社会创新与生活文明程度的整体提高之间仍有相当的距离。中国设计必须对今 后的价值取向展开主动的、战略性的思考与调整,尤其是对其中过于商业化的倾向必须予以充分的警觉,因为它会影响到现代设计参与社会创新与文化构建的整体影响力。应当说,商业化的运作在一定阶段上对于设计释放社会变革能量有所推动,在历史上也确实 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一旦设计完全与商业融 为一体,甚至完全被商业牟利所左右,事情就可能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化。这个过程使得人们更容易炫耀把消费引向高端奢华的专业技能,或者更在意于媒体关注下的明星效应,而忘却这种聚光灯下的“设计”实际上距离真实的社会需要已经相距多远。

有关现代性的反思提醒着中国设计思考其发展走向的命题。

从历史上看,中国现代设计的形成有其不同于西方国家设计发展的内在逻辑。它实际上经历过两次重大的发动期。第一个发动期产生于 20 世纪初,在上海、天津、广州等新兴城市由中下层工商经济层发起。早期的工商业设计迅速进步并显示出强劲的创新活力,本来可能发展得不错,但由于随之而来遍及世界的战火,以及中国社会本身的政治动荡而使设计的成长被迫中断,在此之后出现一个漫长的沉默期。直至 50 年代国家政治体制出现转变之后,设计的薪火才重新 开始复燃。在中国大陆,这个复兴的过程经历了由中下层的工商业行为转为国家经济行为的过程,从生产、销售到出版、教育,被命以“实用艺术”、“工艺美术”,直至“设计艺术”、“艺术设计”等“设计”之名,纳入国家经济及教育体制,这一转变使得设计作为一种自上而下的文化而获得肯定,但同时却大大弱化了自下而上有机发展的动力及契机。

第二次发动期产生于 1980年代前后,与高等院 校首轮“出国潮”所带来的、自院校而涌向社会的现代设计推动有关。这个过程一方面显示了“设计”被赋予更明显的国家使命之后其地位与作用发生的变 化。但与此同时,这也是在经历了一段与西方文化全 面隔绝之后,重新从方法论到价值观都无限“接近” 于西方的强劲反弹。这个阶段中出现一个以贴近市场需求的外贸产品为中心的现代设计实验期。这个实验期与 20 世纪初设计启动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失去了上海、广州等沿海城市中下层工商业作坊的设计所具有的那种与在地的生产、生活方式天然相连的一体性。而20世纪中后期的现代设计实验从外贸产品的“模仿设计”、服务于国际市场的成本竞争开始,在经 济上形成某种“镜像”效应的同时,设计也开始走上早期工业化国家的发展老路,空间上“以城市为中心”、经济上“以市场为中心”、趣味上“以奢侈品为中心”的“拜金主义消费”开始出现。最近中国社会针对所 谓“土豪金”的强烈批判,反映出民间舆论对引导消费方向的“奢侈化设计”倾向普遍不满和批评的声音。

值得提及的是,这一期间不太精确的“创意经济” 理论也对中国产生影响。从 20 世纪末英国政府为开端的“创意产业”计划开始,这股热潮影响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地区。目前以各种名目、各种形式出现的“创意园区”在中国各地层出不穷,已经成为某种房地产经济的变身,从而引起舆论的普遍质疑。在公共资源占用已经非常恶化的情况下,有些创意园区不顾及资源条件圈下大量生产用地,以一种粗放的发展 延续着以高投入、高消耗换取低效率产出的前工业时 代模式。尤为可疑的是,在人类工业化历史上,生产主体性的四次剥离把设计行为中从“创意”到“生产”本来可能是左手到右手的瞬间的意义传递,演变为一场跨国界、跨地域、跨领域的经济博弈,在这种“抽象化”生产概念下造就的各种“设计产业”、“创意园区”,多半形式大于内容,而园区内各种精英化的“创图 7 意”机构,正在有意无意地沦为一种脱离现实生活基础与社会需求的“玻璃金鱼缸”式的社会景观。

我们不能忘记维克多·帕帕奈克在《为真实世界 的设计》中的提醒:现代设计的体制有可能支撑着一个为追逐利润而放弃时代责任的“最坏的”价值选择。这种方向性的迷失,不仅在物质层面使设计失去最普 通民众的市场支持,同时也直接损害了它在现代化过 程中本来可以创造和传递的那种精神凝聚价值。

不久前,一位普通的中国网民通过网络上传一幅图片,引爆了一场关于日常生活老物件的热议。话题来自这位网民在家无意中拍到的一种普通床单,这种床单由于在中国经济困难时期曾为无数家庭长期使用,在一代人心目中留下深刻的集体记忆。于是有无数的网民上传了相似的“老物件”图片,得到越来越多网民的响应,有商家干脆直接打出“国民床单”的专柜,重新销售已在市场消失多时的老式家用纺织设计产品。(图 7)甚至“老物件热”也悄然成为设计中的一种风潮。2011 年一位普通的策展人策划和推出了名为《中国东西》的“中国样式”的生活物件专题展,三百多件普通生活用品如同艺术珍品一般被隆重地展示于华丽的展厅,引起市民、媒体的极大关注和国内 外参访者的欢迎。(图 8)这些本来从不入设计师“法眼”的设计一度成为人们议论当代设计、反思设计方向的话题,它们并不追求耀眼的风格光芒,也不自诩 为国际潮流,但是却以其谦和的温度感传递着一种设计应有的本来价值,提醒着当代的人们重新思考设计 与生活的联系。“老物件热”所引起的集体回忆,显示了“沉默的设计”对于多数人的宝贵价值,同时也把一种批评的语义直指设计现代化进程中的某种历史 缺失。它表明,真正有价值的、能够给民众生活带来 心灵感动的设计,其实就来自我们的身边;而另一方面,改革开放以来一直未得到重视和解决的“国民设 计”缺失以及与随之而来的某种“消费陷阱 ”,也可以从这场突如其来的“网络围观”中得到某种印证和 警醒。

正如前文所述,中国是一个有着悠久生活文化传统的国家,那些在长期的生活历史中凝结而成的自然俭朴的文化追求与整体、连续的传统,不应该在新的生活创造中消失。如何找回在高度商业化的现代消费环境中的文化主体精神,真正找到可以支撑设计发展的、引导服务方向的中国社会设计需求,是我们的设计界必须面对的重大课题。

如果说,20 世纪是中国设计力形成的准备阶段,21世纪应该是真正的设计进步的开始。在这种背景之下,从设计需求的发现到设计方向的选择是一个世纪性的挑战。


2008 年,在那场深刻地震撼着中国社会的“汶川 5·12 大地震”之后不到一个月,一批中国设计师 深入受灾现场进行考察。在长达一周的考察中,从现场感受到的、关系民生安全的设计缺失令人惊心动魄,给设计师们带来极大的震撼。(图 9)返回之后他们 聚集于浙江宁波,召开中国设计史史上首次以“减灾 救助”为主题的工业设计研讨会,明确提出中国设计应当“为普通民众提供更基本的生存安全与生活需求”的工作命题。一种重新检视中国设计走向的新思考逐渐形成。

进入21世纪以来的十余年中,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中国设计逐渐浮现出新一轮变革的创新方向与趋势,这就是:在全球化理论框架下审视与反思现代化的进程,重新定位设计的社会创新价值,立足于中国问题的现实寻找未来的出路,并从中释放设计的活力,重归“设计的大地”。

设计向“大地”的回归,是集中了一大批设计师智慧的共识,也是一个内涵丰富的工作主张。其主题可以大致概括为:让设计摆脱对出口贸易、全球市场的过度依赖,回到“本土化设计”服务于民生福祉、 服务于日常生活的本源 ;让设计更多地参与社会创新,关注社会的发展,帮助贫弱的人群;让设计转向中国 的乡村,在那里寻找城市的未来;让设计向自然学习,向有机生命汲取更多更合理的创新资源 ;让设计有更多的人共同参与,推进社会的协同发展。总结与回顾这些设计发展的方向与路径的时候,我们发现,这正是帕帕奈克四十年前提出的《为真实的世界设计》的主张在中国逐步实现的过程。

对正在成长中的中国设计师而言,这种向大地 回归的努力,使他们发现 了 可以最终承载他们的创造力和理想的全新工作场域,掌握了更现实、更合理、更加多样与生动的工作方法。我想介绍一些值得提 及的一些案例,并向他们允许我使用这些材料表示感谢。他们包括:上海同济大学视觉与艺术学院院长娄永琪教授主持的连续多年的“设计丰收,创造农业新生态——上海崇明岛新农业社区建设实验设计项目。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城市、经济发达城市,如何 与周边的乡村相处是一个世纪性的课题。从“新三农、 大设计”理念出发的“设计丰收”这个项目,以多种 方式尝试建立城市与乡村之间的生活文化与生态价值观的对接。在这片“设计的大地”上,师生与乡民之间共建友好界面,建立共享网站等,回归到生活层面 的设计创新让乡村重显生活魅力。(图 10)

云南艺术学院设计学院院长陈劲松教授带团队连续十年走进山乡村寨实施“创意云南”计划,从乡村 产品到城镇规划全面协助当地解决急需的设计问题,首创连续在十个县中创建中国西南“新丛林生态”的可贵创举。(图 11、图 12)

北京工业设计促进会设计师宋慰祖、曾辉共同创建、推动的“设计走进新乡村”建设项目,组织设计师走进北京郊区乡村,立足于乡村区域经济发展与民生需求,发现设计着力点,设计成为北京在七十多个乡村中建设“最美新乡村”计划的有机组成部分。

上海木马工业产品设计有限公司丁伟团队将设计带入另一片广袤的大地,他们的团队在苏北乡村展开 的“设计立县”项目,改变以往“侵取型”以资源换资金的发展模式,将资源与当地生产力解放结合起来,让当地创造力资源成为资源增值的主人,提高当地特有资源产品转换成高产值产品的创新能力 ;针对不同乡村资源特点制定十大发展模式,成功地提高当地政府与民间企业对“设计立县”计划的认可与期许。(图 13)

另外,如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副教授林存真带 领学生完成的“关心我们的生存 :批评性话语的国际 镜像”工作坊;浙江余杭的设计师张雷及其率领的“品物流行”设计团队开发地方工艺资源并重新构建生活产品构架,将传统工艺重新推向现代设计前沿;中国美术学院设计学院院长吴海燕教授与民营企业雅戈尔集团共同开发以传统“大麻”植物为原料的新功能纺织面料,其产品品牌“汉麻世家”成为新的市 场热点(图 14);北京服装学院楚艳教授十多年来坚 持开展草木染工艺及服饰产品设计研发(图 15、图16),从传统工艺中寻求生生不息的设计创新资源 ; 中央美术学院数码媒体实验室主任费俊副教授领衔创建“我们共同的责任”生态创新大会项目等,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让设计与民生结合、向传统学习、向自然学习,以及鼓励全民共同参与等新努力方向。



这里所举的案例,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个团队,也不是少数人,而是代表着一种在新的目标下开拓中 国设计创新方向的群体实践。中国设计的这片“大地”,将是足以承载设计师无限创造力的新设计空间;是“人在其上和其中赖以筑居”的整体的自然;是可以构建区别于密度聚集、大量消耗为特征的城市形态的新型 乡镇的生活家园 ;也是中国设计可以从中真正实现自身价值的理想“净土”。诚如海德格尔所说,“大地独立而不待,自然而不刻意,健行而不知疲惫 ”。大地 既是哲人理想中的永恒家园,也同样是设计所共同拥有的心灵起点与生生不息的未来。

[ 注释 ]

[1] 王实甫(1260—1336),字德信,大都(今河北定兴县)人。元 代杂剧作家,中国著名剧作《西厢记》的作者。

[2] 参见[美]马克·格兰诺维特(Mark Grannoveter):《镶嵌—— 社会网与经济行动》,罗家德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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